作者:毛志成 来源:转载 发布时间:2006年09月17日 www.laoshexue.com 有人喜欢将某一个卓越人物归进“某一 ...
在文化地位上,由于老舍在人性品格上首先是好人,是善人,虽因种种客观原因在“文革”前没有沦为“黑色作家”,但在实际上也从未“大红大紫”过,没有成为火箭式的“星”级人物。抢在他前头“火爆”一番的人物很多,但他不是。他照例仍很虔诚地以“文艺界的一个小卒”自视。在这一点上,他又与名响欧、美、亚的林语堂不同。林氏的《京华烟云》,毕竟曾被美国《时代周刊》誉为“现代中国小说经典之作”,又曾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。据《东方文化》中的一文《林语堂放谈文化人生》的作者王兆胜先生介绍,得知台湾作家林海音曾称林语堂是“本世纪的中国人能成为世界性作家学者的,我认为只有林语堂一人……在欧美和东亚,提起林语堂博士,尽人皆知。”连美国前总统布什都曾恭维过林语堂,认为他的话今天对美国人“仍很受用”。遗憾的是当年鲁迅对林氏恭中有贬,不敬之言也不乏。而老舍就是老舍,虽未享有过林氏那样的火爆名气,但口碑很好,贬他的人也近乎没有。连当年喜欢骂人的胡风(遭难之前〕都曾说过:“我没有骂过老舍!”而老舍本人,也很少骂过他人,倒是尽量多地助人、济人。反右时有人当了右派,老舍一有机会照例请他们在小饭馆中吃一顿饭,于“莫谈国事”之外也尽量给这些“另册”人士多一点温暖。
然而老舍又绝不是生活地位、社会地位、文化地位上的贵族。论身世,他不同于曹雪芹,因为曹氏祖上毕竞做过贵胄显宦,享受过末代余荫,而老舍自从以“旗人”名义出生的那天起,就饱受贫困、压抑。即使后来获得了人民艺术家盛誉,并被社会、党政赋予种种“贵人”光环的时候,老舍本人的内心世界也不乏自悲感、惶惑感,外在表现也尤多谦恭。
有人依据老舍的出身,将老舍定为“穷人”,有的甚而喻为“农民”。这样的比附,在见解上其实是很粗疏的,乃至是大谬的。泛义上的穷人,特别是彻底式的穷人——即德穷、财穷、智穷、文穷的群落,是不会从中诞生出老舍的。老舍的“旗人”高脉,老舍的基督意识,老舍的求学欲望和从教、从文意趣,都使他大大有别于一般性的穷人。待到后来出现了闪烁着“专写农民”鲜明标志的作家,如赵树理,柳青,刘绍棠,浩然等,老舍仍是个特殊。他笔下的农民情态、农民习性,与上述作家笔下的农民毕竟有很大不同。就内心深处而论,他对那些过分具有政治光泽的“贫下中农”仍是很难主动接受的。他宁可去写《茶馆》,咀嚼历史根茎。
有人喜欢将某一个卓越人物归进“某一类”,忽略了他的“唯一”性即独特性,这既有可能模糊了此人在出现和存在上的殊异形态,也很难用他的闪光点去辐射一个时代的宏观面目。具体到老舍,对他进行评议时,我只能说:世上只有一个“唯一的老舍”。通俗地说就是:老舍就是老舍,既不是名家甲乙丙丁,也不是名人ABCD。老舍是十足的“这一个”,不可模拟也无法复制。因之无论褒他贬他都无关紧要,有了这个“唯一”就足够了。举些例子说吧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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唯一的老舍